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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望哨

  李平译

  你下次观看高悬在南天上的满月时,该仔细观察它右侧的边缘,然后顺着它的弧线向上看。这样,大约到两点钟左右,你就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卵形物体,视力正常的人都能十分容易地发现它。这是四周被峭壁包围着的一片大平原,被称作危海,是月球上最为壮观的平原之一。它直径三百英里,几乎完全被一圈巍峨的山峦所环绕。在我们于1966年夏末去勘探以前还没有人进入过这个地方。

  我们勘探队规模很大。有两架重型货运机,把补给和设备从五百英里外静海的登月大本营运来。还有三支小火箭,用于飞越车辆无法运行的地区,作短距离运输。幸运的是,危机海大部分很平坦,不象别的地方到处有十分危险的大冰隙,也极少大大小小的陨石坑或山丘。从我们所见到的看来,无论要到哪里,我们的强大的腰带式拖车都能把我们送去。

  我是个地质学家,如果你想咬文嚼字的话,也无妨说是月质学家,负责考察危海南部的小组。一个星期以来,我们已沿着古代海岸上高山脚下的丘陵走了一百英里。当地球上开始出现生命时,这儿的生命正在灭绝。海水退向巨大的山崖两侧,落进空洞的月心中去。我们如今横越的地面,曾覆盖着半英里深的从未有过潮汐的海洋,而它现在唯一的痕迹,是在炎炎骄阳从未透入的天然洞穴中有时发现的白霜。

  我们早早便在冉冉到来的月球曙色中开始跋涉。在天黑之前,几乎还有一周地球上的时间。我们每天六、七次离开月球车,穿着宇宙服到外面去搜寻有意义的矿石,或者是为后来者安装标志。这是平凡的例行公事。勘探月球没有任何危险,甚至也没有特别刺激人的地方。我们可以在增压的拖车里舒舒服服地过上一个月。如果遇到麻烦,就用无线电呼救,然后耐心等待某一艘太空船前来解围。每逢出这种事,总是引起一阵对浪费火箭燃料的可怕的抗议。因此,月球车只在真正危急时才发出呼救信号。

  我刚才说勘探月球根本没有使人兴奋的事,当然并不当真如此。这些不可思议的山峰永远也不会令人厌烦。它们此地球上那些平缓的山峦要陡峻险恶得多。我们每逢绕过这片业已消失的海洋的岬角时,都料不定会看见什么样的新的壮丽景色。危海南岸是一个巨大的三角洲,许多河流曾从这里入海。三角洲的形成也许因为受惠于骤雨,在月球的青春期,在短暂的火山时代,必然有过一阵阵大暴雨冲刷着这些山峰,海水便由此而来。每一处古老的山谷都在向我们挑战,邀请我们去攀登它后面的未知的高地。但我们还有一百英里要走,只能对它们投以向往的眼光,攀登这些高地必然是后人的事了。

  在月球车上,我们遵守地球上的时间。在22点准时向大本营发出最后一份无线电报,然后这一天就结束了。虽然在拖车外,岩石将仍然在几乎直面照的太阳底下发出炽烈的光焰,但对于我们来说,要睡过八小时后才是白天。那时,我们中间就有一个要准备早餐,耳边会响起一片电动剃刀的嗡嗡声,有的人还要接收来自地球的无线电短波。而当煎咸肉的气味开始充满机舱时,我们有时甚至难以相信自己不是在自己的世界上。除开失重的感觉,以及东西下落时那种不自然的缓慢,这里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而亲切。

  那回,轮到我在主舱里用作厨房的一角做早餐。这么多年月过去了,我还十分真切地记得那个时刻——收音机刚播完我最喜欢的一支旋律,威尔士的—首古老的小调“白岩的戴维”;我们的司机穿着宇宙服在舱外检查履带着地的一面,我的助手路易·伽纳特则笔直地坐在控制室里,填写前一天拖拉下来的航月日志。

  我站在煎锅旁,一面象地球上的家庭主妇一样,等着香肠煎成褐色,一面濒洋洋地打量着挡住整个南边地平线的山墙,它向东西两侧伸延,顺着月球的弧边倾斜而下,直至超出视野。它们看起来离拖车只有一两英里远,但我知道,最近的一段也在二十英里开外。当然,月球上的距离是不会影响可见度的——这儿没有那难以觉察的薄雾,它使地球上的远处景物变得轮廓柔和,有时完全走了样子。

  那些山峰有一万英尺高,它们从平地骤然涌出。似乎许多世纪以前,地下熔岩迸发,把它们从熔化的地壳里猛然向天空托起。平原表面形成一条陡急的弧线,最近的山根也桩挡住,月球是一个很小的世界,从我脚下算起,地平线不过在两英里外。

  我抬头向那些从来有人攀登过的山巅望去。地球上的生命来访之前,它们曾注视着退落的海洋带着一个世界的希望和光辉的前途,慢慢地一面退入自己的坟场。这时,阳光正刺眼地照射着山壁,而在它们上面稍高一点的地方却闪耀着群星,天空比地球上的冬夜还要黑。

  我正要转过身去,忽然看见在西边三十英里处,探入海中的互大海岬的高山脊上有金属的闪光。这是个说不出大小的光点,好象是一颗星星被那残忍的群峰中的一座从天上刮落下来。我想,这是一个光滑的岩石面截住了阳光,又将它面接反射到我眼里。这种情形并不罕见。在满月前一周内,地球上的观察家有时便可以看见风暴洋中那些巨大的山脊上闪烁着蓝白色的光,这是阳光从它们的斜坡反射而射到另一个星体上。但我非常想知道是哪一种岩石能从那儿反射出这么灿烂的光。于是我登上观察塔,将我们的四英寸望远镜转向西方。

  我看到的东西不多,但恰恰足以勾起我强烈的好奇心。视野内,群峰轮廓清晰,线条分明,似乎只在半英里之外。不过,仍然难以分辩是什么东西捕捉住阳光。但它好象还有一种使人难以理解的对称性,并且它所在的那个山顶平坦得出奇。我盯住这闪闪发光的不明物体看了好久,目不转睛地向空中注视,直到一股焦糊味儿从厨房飘来,使我想起早餐香肠的二十五万英里的长途旅行已经白费了。

  整整一个上午,我们一面争论,一面穿越危海,西方的群峰愈见其高了。后来,尽管是穿着宇宙服到月球车外面勘探,我们仍然通过无线电继续争论。我的同伴争辩说,千真万确,月球上从未存在过有智能的生命。这里曾经有过的唯一生物是一些原生植物,以及它们的一些稍稍与它们不同的祖先。这一点我也象别人一样清楚,但是,一个科学家必须有不怕当傻瓜的时候。

  “听着,”我终于说,“我要到那上面去。哪怕只是为了使自己心里安宁呢。那座山峰不到一万二千英尺高——在地球引力下只有两千英尺——我在舱外二十个小时就可以到那里走一趟。反正我一直想攀登那些山峰,这倒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借口。”

  伽纳特说,“只要你没有跌断脖子,我们一回到大本营,你就会成为这支探险的笑柄。那座山峰从今以后大概要叫作威尔逊傻瓜峰了。”

  “我决不会折断脖子,”我坚定地说,“是谁第一个攀上皮克峰和赫利孔峰的?”

  “可是,你那时不是年轻得多么?”路易温和地问。

  我极其庄重地说:“那也是一条要去的好理由,不比别的差。”

  那天晚上,我们把月球车开到离海岬半英里的地方之后,早早地睡了。伽纳特决心和我一早出发,他是一个优秀的登山家,以前常和我一道作这种踏勘。司机留下来照管机车,他再高兴不过了。

  乍一看去,这些峭壁似乎根本不能攀登。但任何人只要登高而不头晕,在一切重量只有正常的六分之一的星体上,爬山是轻而易举的。月球登山运动的真正危险在于过分自信。在月球上,从六百英尺高的地方掉下来,完全象在地球上从一百英尺高的地方掉下来一样,是会摔死的。

  我们第一次休息,是在一块离地面大概四千英尺的宽阔悬岩上。虽然攀登不算太困难,我却因为不习惯而四肢发直,乐意休息一下了。从那儿,我们还能看见月球车,犹如一只细小的金属虫,远远趴在悬崖脚下。我们向司机报告进程,然后开始爬第二段。

  一小时又一小时,视野越来越宽,大平原越来越阔地映入眼帘。朝海一面,我们现在能看到五十英里以外,甚至能看见一百多英里外对岸的群峰。月球上的大平原极少有象危海这么平的,我们几乎可以想象,铺在两英里以下的是一片海水,而不是岩石。但天边一群陨石坑打破了这个幻景。

  我们仍然看不见远在山顶上的目的地,于是便拿地球当座标,靠着地图往前走。几乎就在我们正东,地球如同一弯巨大的银钓,低低地悬挂在平原上空,已经完全露出它的上弦。太阳和星星将缓缓地运行过天空,不久便沉落不见,地球却总挂在那里,从不离开它那固定的位置,只是随着年节的推移而有缺有圆。十天之后它将成为一只炫目的圆盘,以它午夜的光辉照耀着这些峭石秃岩,比满月还要亮五十倍。但我们必须在夜晚远未降临之前就出山,否则将在它们中间长留不返了。

  我们穿着宇宙服,又凉快,又舒服。制冷器正在对抗强烈的阳光,消除我们因用力而产生的体热。我们除了告诉对方如何攀登以及讨论如何攀登最好之外,彼此很少讲话。我不知道伽纳特在想什么。也许,他在想这次是他所从事的最疯狂的冒险。我大体上同意他的观点,但攀登的喜悦,从来未曾有人在这儿攀登过这一事实,以及不断展开的眼界带给我的兴奋,给了我所需要的一切酬报。

  当我看见我们前面的岩石时,并不认为自己感到特别兴奋;我第一次是从三十英里外用望远镜观察它的。在我们头顶五十英尺高的地方,它就变成平地了,而在那上面便是那件吸引我跋涉这片荒野的东西。几乎可以肯定,它只是几个世纪以前被一块陨石击碎的大石岩,在这永久的、无变化的寂静中,它的断面仍然新鲜而明亮。

  达块岩石表面没有可以用手攀的地方,我们必须使用铁锚。我疲乏的手臂似乎产生了新的力量,将三叉金属锚在头顶上甩了几圈,向星空扔去。第一次没有钩住,我们一拉绳子,它脱落了,慢慢地滑了下来。第三次,铁锚稳稳地钩住岩石,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也不能使它移动。

  伽纳特急切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第一个上去。但我通过头盔的玻璃罩向他笑着摇摇头。我慢慢地,从容不迫地开始攀登最后一段。

  在这里虽然穿着宇宙服,我也只有四十磅重。因此,我不用脚,双手交替着一把一把向上攀去。到了岩石的边沿,我停下来向伙伴挥手示意,然后翻上去,站起身来,定睛注视前方。

  你一定了解,我直到这时几乎一直相信不会在这里发现什么奇怪或不寻常的东西——几乎一直相信,但并不完全相信。驱使我前来探查的正是这种困惑人的怀疑。如今呢,不再怀疑了,但真正的困惑还在后头哩。

  我站在一个或许有一百英尺宽的高台上。显然它一度曾是平坦的——平坦得不象天生的。但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陨石在上面刻下痕迹,把它砸得坑坑洼洼。当初弄平这一块地方,是为了托住一座闪闪发光的略呈金字塔形的结构。它有两人高,犹如一枚巨大的多面体宝石竖立在岩石上。

  最初几秒钟,我脑中空空洞洞,毫不激动。后来,我感到一种奇妙的、无法形容的喜悦。因为我爱月球,而我现在知道,月球青春期所产生的生命,并不仅仅是蔓生的阿利斯塔克和埃拉托色尼地衣。第一批探险家那被否定了的古老的梦想却是真实的。月球上毕竟还是有过文明,而我是头一个发现它的人。我大约迟到了一亿年,但这—点不使我沮丧。毕竟来到了这里,也就足以使人满意了。

  我的脑筋开始正常活动:分析和提出问题。它是一座建筑物:一所神龛或别的某种叫不出名来的东西?如果是一座建筑物,为什么竖立在如此独特的难以到达的地点?我揣想它也许是一所神庙。我可以想象出,当月球上的生命随着退落的海洋而走向衰亡时,有某个奇特教派的僧侣在这里祈求他们的神保佑他们,而他们的祈祷落空了。

  为了更真切地查看这个东西,我向前走了十二步,但某种谨慎的心理阻止我走得太近。我懂得一点考古学,我试图猜测这个文明的文化水平——必然是这个文明削平了这座山峰,建造了这个光滑如镜、如今还使我眼花缭乱的多面体。

  我认为,如果古埃及的工匠拥有这些远古的建筑师所使用的奇特的原料,他们是能够制造这件东西的。由于它规模不大,我不认为我正在观察的这件工艺品可能出自比我们更先进的种族。月球曾拥有智能的生命的想法仍然是异乎寻常、使人难以想象的,而我的自豪感不让我断然作出这种有损自尊心的结论。

  这时,我注意到某种使我脊梁发麻的东西。它是那么微不足道和无害,许多人都不会注意到它。我说过,这个高台由于陨石的撞击而疤痕斑斑,上面也覆盖了一层几英寸厚的宇宙尘。在一个无风的星球表面,情况总是如此。然而,在以那小角锥体为中心的一个大圆圈中,却没有宇宙尘和陨石坑。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使它免于时间的剥蚀,免于来自空间的陨石无止无休的撞击。

  我听到耳机里有人呼喊,这才意识到切纳特已经叫我好一会儿了。于是,我蹒跚地走到峭壁边沿,打手势让他也上来,但不敢对他说话。然后我转身走向宇宙尘中央的那道圆圈。我捡起一块岩石碎片,轻轻地向那个闪光的谜扔去。如果这块小石头在那看不见的障碍上消失了,我是不会吃惊的,但它似乎碰上了一个光滑的半球的表面,轻轻滑到地上。

  达时我才明白,我眼前是一件我自己的种族的古迹完全比不上的东西.它不是一座建筑物,而是一部机器,用一种足以向永恒挑战的力量保护着自己。无论这种力量是什么,它现在仍然在起作用。也许我已经走得太近了。我想起过去一个世纪中人类所发现和掌握的那些射线。就我所知道的来说,我很可能已经注定要灭亡,就象我已步入一座没有防护罩的原子堆的致命辐射范围里一样。

  我记得我后来向伽纳特转过身去。他已来到我身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我。于是,我不去打扰他,自己走到峭壁的边沿去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危海平铺在我脚下。的确,对大多数人来说,它是陌生而怪诞的,但我却十分熟悉它,它给我安慰。我抬头向银钩般的地球望去,它正睡在星屋织就的摇篮里。我揣想,当那些不知名的建造者制成这件闪闪发光的作品时,地球上的云朵遮蔽着的是什么样的景物呢。是石炭纪热汽蒸腾的丛林?是第一批两栖类必须爬上去征服陆地的荒凉海岸?或者是生命诞生以前的更为遥远的长久寂寥?

  不要问,为什么我没有立刻猜出事实的真相——尽管现在回顾起来,事情是如此明显。在发现这个晶体时的第一阵激动中,我毫不怀疑地认为,它是由月球上遥远往昔的某一种族建造的。但忽然间,我不由自主地认识到它同我一样,在月亮上也是外来的生客。

  过去二十年中,我们在月球上除了少数退化的原生植物外,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痕迹。但是,月球上如果真的有过什么文明,那么,不论遭到什么样的厄运,都不可能只留下这么一件遗迹。

  我又一次注视着这个发光的角锥体。它愈发显得与月球毫无关系。这时,我忽然象傻子似的,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这是兴奋和过度疲劳引起的。在我的幻想中,这个小小的角锥体正在对我讲道:“对不起,我自己就是这里的一个生客。”

  我们足足费了二十年功夫才打开那个无形的防护罩,接触到那晶墙里的机器。我们终于靠强大的原子蛮力破坏了这个我们所无法了解的东西。我看见了我当初在山巅上发现的可爱而闪光的物体的碎片。

  这些碎片毫无意义。这个机械——如果它只是一种机械的话——属于一种我们望尘莫及的技术,也许是属于超物理力的技术。

  现在既然已证实有人探访过其他行星,而我们又知道地球是有智慧的生命的唯一发祥地,这个谜就愈加使我们心神不宁了。它不可能是我们行星上任何已消失的文明的创造,因为台地上的宇宙尘的厚度使我们得以计算出它的年龄,地球上的生命出现于海洋之前,它就竖立在这座山上了。

  当我们的星球只有现在年龄的一半时,来自宇宙的某种东西便迅速地穿越太阳系,在月球上留下它过路的标志,然后继续飞去。而这个机械装置直到我们把它破坏时为止,一面在完成着它的建造者的意图,关于这个意图的内容,我是这样猜想的——

  在银河系中,大约有一千亿颗恒星在旋转。很久以前,其他太阳系的天体上的种族一定曾达到而且超过了我们文明的高度。想一想这些文明的种族罢,他们的存在可以一直追溯到创世纪的余辉尚未消逝的时候。那时,宇宙还如此年轻,生命才刚刚出现在很少几个星球上,他们便是乾坤的主人了。他们的孤独应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这乃是极目远望、却找不到谁来分享他们的思想的诸神的寂寞。

  他们一定探察过星团,就象我们探察了行星系一样。宇宙中到处布满天体,但它们往往是空寂的,或者只栖居着爬行的、没有思想的动物。而当宇宙黎明时期的种族驾着第一艘飞船从冥王星以外的无尽空间突然来到时,我们的地球也是这个模样,巨大的火山还在把一股股浓烟喷向天空。这艘太空船飞过寒冷的外层区域的星体,他们明白那里注定没有生命。然后又飞到内层区域的星体上,这些星体接受到太阳的烈火的温暖,等待着自己的历史从头开始。

  这些漫游者必定曾沿着水与火之间狭窄的安全区绕着地球环飞,观察着它,而且必定曾猜到它是太阳的最受钟爱的孩子。这儿,在遥远的未来,将会出现有智能的生命;但还有无数星球在前面等候他们前往,而他们也有可能永远不再来到这一方了。

  他们于是在月球上留下一座瞭望哨,这种装置他们在宇宙中布置了几百万座,用于监视那些有希望出现生命的星球。多少岁月以来,这个信标一直耐心地发送信号,说明还没有谁发现它。

  也许你现在懂得,为什么那座角锥晶体建在月球上,而不是在地球上。它的建造者对仍在原始状态中挣扎的种族不感兴趣。除非是我们能穿越空间,摆脱地球——我们的摇篮,从而证明我们适于生存。这是一切有智能的种族迟早会遇到的挑战。这种挑战是双重的,因为它依仗于对原子能的征服,以及在生死之间作出最后抉择。

  我们一旦度过那个危机,那么发现那个角锥体并且硬是把它打开,便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现在这个角锥体已停止发送信号,于是,那些对它负有责任的人便会把心思专注于地球。他们也可能愿意帮助我们这个幼稚的文明。但他们一定很老,很老了,而衰老的东西对年轻的东西总是抱有疯狂的嫉妒。

  而今,每当我仰望银河,便情不自禁地思忖,太空使者将从层层星云中的哪一颗星飞来。如果许可我重复一个如此寻常的比喻,我想说,我们已打碎了火灾报警器的玻璃罩,除了等待,再也无事可做了。

  我不认为我们还要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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