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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蒂尔与钱包

  玛蒂尔醒来,发现有个男人站在她身边,那人正试着用兑钱机,玛蒂尔一把抓起自己的包,在那人身边挺直了身体,站立着。那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钱从兑钱机里出来,同时也正用余光偷偷地看着玛蒂尔,那眼光似乎带有几分恐惧或是几分遗憾,玛蒂尔无法分辨出他眼光的含义。她真想过去一把抓住他,对他大喊:“别那么看着我。”

  继而那个男人匆匆地极为窘迫地走了,玛蒂尔凝视着窗上的玻璃,在上面可以看到自己的哈气。她也看到旁边过往的行人。她找来一些可做毯子用的碎布,塞到她买东西的包里。然后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早晨,她沿街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昨天雪消融了许多,她的衣服上、袜子上到处都是雪水,她的衣服还没有干,一夜以后寒冷的风更加猛烈,她的袜子凉冰得仿佛要吞噬她的踝骨一般。

  每条街的居民都有自己的口头禅。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听到玛蒂尔的口头语是:“从来也没得到机会”。她一边走路一边嘟哝着。她知道,有许多事是可以去做的。但当她从玻璃上看见自己面容时,便知道并没有她可以去做的任何事情了。

  她只有三十多岁,但看上去却是老态龙钟。破烂的街头是许多居民所始料不及的,也不愿相信的。为了防寒,玛蒂尔身上里里外外套了好几层——羊毛衫、衬衫、围巾。她手里拎个包,那包似乎长在她手上一样,正当她准备穿过市场的时候,忽然她发现了一个钱包。

  钱包在路边躺着,旁边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绿色、镶着红边的钱包。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钱包。街上的行人拉紧衣服、帽子,匆匆地走过根本没注意地上的钱包,而对玛蒂尔来说,这简直是个宝贝。

  她踉踉跄跄地,躲闪着从一堆堆人群中穿过,她看着地上的钱包,好一会儿才拾起来,钱包很柔、很瘪。那里也不可能装有什么东西,但她想把它还给主人以便获一些报酬。

  她用冻僵的手指打开钱包,手在颤抖着,钱包差点掉在地上。钱包里只有一个加盖宾西法尼亚州公章的驾驶证。当她见到驾驶证上的照片时,便知道没有人会付给她报酬了,因为驾驶证上的名字叫玛蒂尔.格瑞逊。而照片上的人正是她自己。只是显得略微干净、年轻一些。

  她忽地瘫软一团,堆在地上,双手抱头。把头深埋在双臂之中,放在膝盖上。她抽泣着。照片上的脸蛋是那么地漂亮,笑盈盈的。她抱怨地说:“从来也不曾有过机会。”在她周围仍旧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用羊毛衫的袖子擦干了眼泪。忽然钱包里露出了一角绿——原来这丑陋的东西里还是有些钱的。

  她挺了挺身,又试着把钱包拉开,钱包很柔、很软。但似乎拒绝被拉开。她还没用力去拉它就感到这钱包是如此的破旧。

  她顺着钞票的一角,把它从钱包中轻轻地拉出来,生怕把它撕坏了。钞票平平整整地出来以后,她清楚地看见上面覆盖着杰克逊的头像。接着钱包的另一角又出现了一张钞票,她又取出来,定睛地看着这两张钞票。

  这两张钞票清新爽洁,闻起来还有股口香糖的味道,事实上,它俩是排着号的。她首先想到,钱包的主人可能用过兑钱机——但这一想法显然是很愚蠢的,因为钱包根本就没有主人,而且玛蒂尔一生中从未拥有过一台兑钱卡。当餐厅倒闭后,她就再也没有过兑钱卡,并且她一生中惟一的一个银行就是在她寄宿的对面。

  又一张钞票从钱包的一角露出来了。

  玛蒂尔想了一会儿想起她昨晚还未吃饭。她没得到任何施舍物。就连饭店里的剩菜也没法得到。她想吃果酱,每当她感觉心情更糟时她总会带上一两瓶。但此刻,她的胃似乎在警告她:该吃饭了。她需要清醒一下头脑,疏通一下血脉,她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玛蒂尔知道,走过市场再过两道街有个咖啡亭。这时他们可能会很烦地赶她走。她把钞票小心地放好,生怕这二十张钞票会像肥皂泡似的消失,于是把钱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把钱包放进里层的衣袋里。要饭吃的孩子们还没有出现,当他们认出她时,便会像蜂子一样拥过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拎着纸袋,摇晃着向前走去。

  咖啡厅里到处都是人,女服务员一直在忙个不停,她把玛蒂尔当成了这儿的常客,玛蒂尔在后排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要了一份咖啡,涂着甜点的热蛋糕。吃了一会儿,她的血脉似乎疏通了,她不禁又把思维转到这个不同寻常的钱包上。

  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拥有过这样的钱包。她敢肯定一点,她从没有这么多钱。

  她也肯定自己没有驾驶证,即使在埃文生意没有亏本之前,她也从未拥有过轿车。如果想拥有一辆轿车,就意味着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富有。她要驾驶证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获得一些酬金。

  去年她想换个新的执照,但城市中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好心肠的。她没有钱能付得起这方面的费用。于是,她带着钱和旧驾驶证来到警察局,并要了一张换新单。

  桌后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女人,那眼镜与她的脸形极不相称,那双凸鼓的眼睛打量着玛蒂尔,看上去就像螳螂在看着猎物。她要看玛蒂尔的旧驾驶证。她说:“这个执照下星期才到期,所以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给你延长90天,直至你的新驾驶证下来。我问一下这是你的住址吗?”玛蒂尔左看看。右瞧瞧。她身后站着一排人,显得极不耐烦地等,他们都在瞪着她。她嗫嚅道:“呵,不。”

  这位女士像昆虫似的发出“咔咔”的声音“你必须在六个星期之内告诉我们你现在的住址在哪里!”

  见到此情此景,玛蒂尔泪水不禁涌入了眼眶。她赶忙离开了这个昆虫似的女人,离开办公室,挣脱了从前的生活方式。她意识到,她离开时忘了带上她的旧驾驶证,但她还是没回去取。

  现在她有了这样一个新驾驶证,她甚至想在费城还有个叫玛蒂尔·格瑞逊的人,或许有人用了她的名字。但这驾驶证上的照片的确是她自己的,而且比她旧执照上还新近一些

  女服务员给玛蒂尔端来一些吃的东西:“还想再要些咖啡吗?”玛蒂尔没有任何思考就点了点头,她似乎失去了什么,那个女人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请问你现在的住址在哪儿?”这挥也挥不去。

  在她往蛋糕上涂黄油的时候,一下子跳了起来,刀子落在了桌上。对了,驾驶证上会有地址的。她回头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她。咖啡屋里坐了许多市民,他们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以便吃好后出去找一份好工作。

  她慢条斯理地把手伸进衣服的里层,把钱包拿出来。钱包的第三个角又露出了钱。她拉得比以前更轻巧了。又是二十张钞票。她似乎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她已经有好多日子不再做梦了,即使做梦也是梦见过期的钞票或是房东跟她要房钱。

  钱包的另一角又露出一张钞票,但此时此地她并不想研究这钱包。她以为这里是个显眼的地方。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决不想失去这个宝贝东西。

  她又一次审视着驾驶证,上面的确有地址在达尔文街南路。她想这可是个麻烦事,于是她想出了一个计划。

  哈利穿梭于人流之中,朝斯纳特街方向走去。他周围的人们都在擦擦碰碰中走过。哈利却沿着自己的方向向前走。突然一个流浪的女人从咖啡屋里急匆匆地赶出来,哈利迅速地改变了方向,以免撞到她的身上。这种情况他已经碰到第二次了,他不禁想:“为什么不让这些白痴都住进精神病院呢?”在他看来流浪也是在犯罪。

  又是一个糟糕的星期一上午,恐怕他上班又要迟到了。干了十七年这样一成不变的工作,他反倒并不太适应从早7点到下午3点30分。他转身走到服务厅,他的同事伫立在门边静候在寒风中,他们有些发抖。

  “哈利,早上好。”

  “早上好,思埃文。”

  他从外衣兜里掏出钥匙,寒冷的天气使他的手指都冻僵了,他终于打开门,他的手下也跟了进来。忽然他听到一阵叮当声。他转过身,只见一个人正在直喘粗气。还没等哈利问话,那人便开始把眼睛往上一翻,呕吐起来。

  凭借工作的经验,哈利从心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个好人。他一把拎起那人的衣领,把他转了一圈,把他斜靠在一边。眼看这个人就要吐出来了。旁观的人心想:“弄得好!”

  当这人好一点时,哈利问他:“好些了吗?”那人摇摇晃晃地说:“放我走吧!”

  哈利不禁摇了摇头,放下醉汉,让他骂街而去。“这简直就是这城市的垃圾。”哈利心里这样说道。边想边走进洗手间。

  梳理之后,他来到售货处,店里早上忙碌的气氛令人欢愉。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厅内亮堂堂的。各种糕点都摆放成一排排的,散发出芳香的气味,他看到柜台里摆满各种新花样。他有种无以名状的感觉,他不禁笑了。

  他手下的人分散在店内的各处。门卫处坐着一个便衣的守卫,他向哈利挥手打招呼,哈利也向他挥挥手。

  走进店里,哈利就会感觉比外面好受多了,外面的世界对人来说是昏昏暗暗地充满了敌意。在里面,他有自己的朋友和该做的事。

  每想到他在圣诞节高峰期把这一切处理得这么好,他认为老板一定会对他相当满意的。这个世界有这样一个规律:并没有许多好工作去做的。但对于他这个曾经做过警察的人来说,无疑是个例外……

  她从卡车上下来,按驾驶证上的地址,她又走过一条街,走了一半的路。这是个旧居民区担保存得并不好。这居民区仿佛是介于翻新和衰败之间。在这个中心城市,玛蒂尔仍能感到九分生存的恐惧。

  她摆手向站在台阶上的人打招呼,不过那些人只是瞧瞧,并没有人回应,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这个旧旅馆是用砖建成的,自从乡下有许多旅馆建成后,这种旧旅馆就按月出租。在门边的一则海报上面写着,斯甘那部队驻扎处——费城最优秀的历史名店。

  玛蒂尔疑惑地皱紧眉头,顺着这个有些冰的台阶向上走,进到门里,这大厅完全是她所期望的氛围:很小的空间,灯光暗淡,到处充满消毒水的味道。大厅的左侧有两架古老的电梯,右侧有个昏暗的登记处。

  桌子旁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与这旅馆是同一时代的产物。他沉浸在一本猜字谜书中,直到玛蒂尔来到桌前,他才放下手中的铅笔,抬起头。

  “夫人,需要帮忙吗?”声音中含有疑问。

  玛蒂尔摇摇头。“你知道格瑞逊的房间在哪儿?”

  “我知道,但她现在还没来。这是她的行李吗?”说着她把目光移到行李上。

  玛蒂尔心想:回答这个问题是至关重要的,“噢,是的,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随手晃了晃,以显示这的确是她的财产。

  他把书扔到一边,站起来,把脸转向了玛蒂尔。他衬衫的前襟染上了墨汁。

  “你就是格瑞逊小姐?”他如坐针毡,“噢,你是吗?”他和蔼的脸色流露出几分焦急。似乎希望她能给予肯定的答复。

  “他们说你今天能来,我告诉他们首先要证明你预订的房间,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的驾驶证、护照或是其他什么

  他把她当成格瑞逊女士了。他怎么会想到那呢?他所谓的事先付钱是什么意思呢?

  “噢,是的。”她说着把钱包掏了出来,这人瞟了一眼,然后拿出一个钥匙给她。“334房间,乘这个电梯向左拐就是,请在这签个名。”

  他取出一个登记册,这登记册仿佛是富兰克林时代的。或许是它使人们相信此店的历史悠久性。他指着上面一行说道:“每三个月1200美元,就在这签吧。”

  说着,他把钢笔放到相应的空白处,玛蒂尔定睛看了看,心里直想问他这价格从哪来的?“但转念一想,反正有足够的钱,就签了字拿走了钥匙。

  334房间不大,但很干净,很舒适。玛蒂尔感觉相当满意,最关键的是房间很暖和。她一下子跳到弹簧床上,任其反弹几次,然后向洗手间走去。

  她兴奋地几乎想喊出来,她忽地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压抑,但似乎这种意识给她带来更多的快乐。她怎么可以忘却从前的日子,但很快她又从往事的回忆中回到现实。

  在这铺着地毯的房间里,尽管她很想转转把灯打开,把热水器打开,但她没有,而是走进了浴室。浴室比她想像的要大一些:大型号的浴盆、洗脸盆、白瓷器皿、白瓷砖、白天棚到处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好像处在雪景之中。不过,室内真的相当暖和。打开热水器,响了两声之后,浴室内就热气腾腾的。

  她擦了擦眼,想找块香皂。这儿当然不会有,因为这是常住性的旅店,并不是寄居地,她得自己去买一块。

  现在她的思维又是一转,回到今天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上,那就是:这个钱包里究竟会有多少钱呢?

  回到卧室,她坐在床前,摸出钱包,它又不断地涌出一张张钞票。她拿出一张又一张,就这样钞票不断地涌出来……

  几百美元的现金。在这时,她耳朵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停下来,几分诧异后,她意识到她的耳朵没冻坏。入冬以来,她的耳朵没有冻坏,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她忽地注意到:这堆钱要比钱包厚好几倍,钱包也变薄了,只是变化非常不起眼。她压抑不住心头的一阵窃喜,自言自语道:“这是台兑钱机,噢。上帝,你终于给我机会了。”

  她心生一计,很快地又从脑海里消失了。

  她应该有节制地用钱,最好为将来做打算,或许这就是将来的生活。我会永远过上这种生活吗?她甚至怀疑自己已死了巳生活在天堂里。但她并没有死,因为她仍能感觉到身体,仍能感知疼痛。也许因为她有机会偷,但并未去偷上天才赐予她这个神奇的宝贝吧!这时她心里充满了更多的骄傲,而不是什么高尚。不过,这种好事会有多少?会维持多久呢?

  她不知道。

  她也无法知道。

  她自语道:“还是梳理一下,找份工作吧!”这样即使花光了钱,也不会流浪街头。但要找工作就得有衣服,像样的衣服,漂亮的鞋,一个名副其实的手提包,而不是纸拎包。此外还要有足够的材料,这样老板才能录用。有了相当可观的稳定职业,现在她应该去买些必需品,但去哪买呢?

  小时候,也和其他小伙伴一样有过梦想,身带兑钱卡,随便出入渥纳梅克店。现在这梦离她不远了。她马上会成为一个人物,一个被别人刮目相看的人物。

  她在镜中打量自己:满脸污秽已被热水冲洗掉了;眼泪又顺着脸流了下来。她的嘴唇在颤抖着。尽管没有肥皂,她还是跑回浴室又擦了擦脸,洗了洗手。她尽力做每件事情,毕竟那儿还有卫生纸,她可以用卫生纸擦干后晾干。然后再手捋了捋头发,她得收拾一下自己。

  屋内有一台便宜的闹钟,也不知道它走得准不准,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才9点30分。她深知早晨9点30分实在挺早。她不敢确信、商店是否开着。但过一段时间就会看到。

  哈利沿着楼梯走了一层又一层,为了保持体形他情愿这样锻炼,走一段路、坐一段电梯。在每层楼,他都停下来,看看售货员、经理,认真地检查一遍一切安全措施,然后再前行。尽管他并不直接负责这一切,但他还是愿意在开工之前把一切安排稳妥。当然,他心里也深知这其中也包含一定的自我满足意识。有了工作就有一种责任感,并感觉自己的重要性。很快就退休了,城市规划是否真正意识到一个人的价值呢?

  他坐电梯回到主厅,又进行了最后的巡视以享受开业阳光的照射。他被眼前的一切感染了。这个月主要卖些日本货。店里又增加了许多摆设品,细微的改观。这些都足以把顾客带入购买的氛围。

  在服务台,女士们准备好为顾客查询的工作。他随手记下让吉尔看守的这层楼。上次他们受到了表扬。因为有位女士差点把她的手提包落在街口。他摇了摇头,希望他能把这座城市的犯罪分子驱逐出去,但他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

  哈利踱步到大理石楼梯前,顺着楼梯他可以来到办公室的阳台。像平时一样,他在楼梯的最上端停下来,靠在宽广围栏上。他一想到主人在阳台上览其国土时,不禁笑了。此时此刻,他就是提纳梅克的主人。第一个顾客已经出现在两层玻璃门外,是在他的王国之外。

  正当时钟敲9点00分时,他向站在门口的雷诺点头。雷诺没有穿制服,正在门口招呼客人进入。哈利打开办公室的门,开始忙手着整理一天的文件。

  她决定首先要去整头发,然而在渥内梅克人们似乎不相信玛蒂尔会有那么高的生活品味。服务员装作没有看见她。直到玛蒂尔斜靠到桌子上,抓着笔。指着预约簿上的1点45分这栏时,女服务员再也不能熟视无睹了。玛蒂尔说道:“我玛蒂尔.格瑞逊就预约在这个时间理发,做型。”她把笔递还给女服务员。女服务员皱皱她扁平的鼻子,她看起来像只沉默的雪兔子。

  “你要用渥纳梅克卡付钱吗?”她鄙夷不屑地问,很显然她并不在意玛蒂尔的头型,而更在意玛蒂尔的个人问题调查。

  玛蒂尔撇了撇嘴:“渥纳梅克卡?”

  “既然你不是常客那你就付现金吧!”玛蒂尔对此嗤之以鼻地笑了,对此,女服务员装作不在意“——我们得要你提前付钱……”她没完没了地说,以为这样可以把玛蒂尔赶跑。玛蒂尔知道这是个借口,但觉得这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玛蒂尔会给她一个更好的回击。

  玛蒂尔拿出她的魔术钱包,甜甜地笑开了,笑中含有几分嘲弄。“需要多少钱哪?”她问完之后递过三张钞票。

  看到女服务员的面部表情,玛蒂尔心里笑开了花。她把零钱装在口袋里,赶忙走进主厅里。

  接下来怎样呢?

  玛蒂尔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上上下下地查看了厅里所有的物品。有些是她曾买过的东西,有些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她忽然想起,她被踢出商店门时,店里准备买电话器材——现在店里有许多。不经意地看像是电器,其实这些是塑料组装的,只要告诉它名称,它就会自动拨号。她喜欢那种电话,旅店里有这样一部电话,对她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接着,她看到那儿有电视机,酒吧里的那种大型电视,还有10多台可以放包厢里的小型电视。玛蒂尔慎重考虑,她该买什么样的。但为了找份工作,她得去买些衣服。这也是来这的目的。

  她差点忘了这点。

  在楼梯的最上面,她前后晃了两下,当电梯过来时,她赶忙走上去,按了一下二层的电钮,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但他并没有按电钮。

  门关上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也剧烈地跳动,她怎么忘了电梯这么小呢?

  “你好吗?夫人。”

  随她进来的男人抓住她的手,扶直了她。他长得蛮不错,宽厚的臂膀,大大的手,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他可能超出正常体重一些,但并不为胖,他穿着方式搅得她几分心烦意乱——但这太傻了,他的打扮,带有几分争议,黑袜子、暗色的运动衣、衬衫、领带,但还是有些……

  她又看了看他,夹克,但这不太对头,这是什么天气?

  “夫人?”玛蒂尔摇摇头,声明道:“我很好,我想可能是太闷了吧!处在这样的天气中你哪儿也去不了。”

  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衣服丢了吗?还是你可忍受冷而无法忍受严寒?”

  这陌生人愣了一下。但电梯停在二层,他走了出去,她也走出电梯,看着他走向另一侧。10分钟后,当她在选羊毛衫时,又发现了他,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那儿翻着廉价的乳罩。她什么也没说,赶忙买了一件就走,由于太匆忙,差点忘了把找头钱带上。

  “夫人,”女服务员说:“你的零头……”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羊毛衫差点掉到地上。“他妈的。”说着,她一口气把手里的包全扔到柜台上,回头拿过零头,塞到羊毛裙的口袋里。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买几个兜呢?”说完,女服务员从柜台里翻出了一堆兜。很显然,这些包是圣诞节剩的,上面印着“渥纳梅克”几个白色非常醒目的字样。这些包有红色的,绿色的。

  “购买袋?”玛蒂尔浅浅一笑,几分悲戚,几许自嘲,“渥纳梅克购买袋?!她似乎又回到了对从前的日子的回忆中,那时候,她总是东转转,西逛逛,以此消磨时间。

  她很快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了。这时,服务员给她把包打开,递给她,说道:“夫人,谢谢你。”

  在妇女用品商店里,玛蒂尔又见到那个没穿外衣的陌生人,两次碰面可能是巧合,三次可就不能不令人生疑。于是,玛蒂尔决定主动和他谈谈。

  莫不是这人和钱包有干系?或是旅店那个房间和他有关?要么也许他是心理学家。以前,玛蒂尔就听说这种事:心理学家故意把钱包丢到街上,然后观察人们是如何处置它的。这些心理学家只想测试一下:人们是诚实的,还是虚伪的。

  也许是别的什么事吧!反正,她没搞清楚。

  不管怎么说,钱包是她捡起来的,而不是别人。况且,钱包里面确实是她——玛蒂尔的照片啊!

  难道,他想把钱包从她这儿拿走?

  她怎么也找不出个答案。直接问他吧!好像不是个好办法,她一边望着他,一边在思索着办法。

  终于,他再也不能忍受她这样盯着自己不放。于是,他走到她跟前:“夫人。”

  “什么事?”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我发现从百货商店到这儿,你一直在跟踪我,告诉我为什么。”

  玛蒂尔不禁困惑:难道他以为我在跟踪他?

  不,很明显,他希望玛蒂尔会这么想。除非他真的有此想法,别人才会——

  这种想法搞得他有些焦头烂额,他确实是在跟踪她,而且有些万般无奈的意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但她必须从容地面对这一切,此外别无选择:“你一直在监视我,是不是?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跟踪我吗?”

  他似乎被“击”中了,慌忙地抿了抿嘴,又慢慢地点了点头,“你说对了,我叫凯尼森·拜伦负责渥内梅克店的安全。”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把身份证取出来,递给玛蒂尔看,他的话是真的。“你说对了,我一直在监视你。”忽地,他不往下说了,他显然以为他把一切已经解释清楚了。

  “那么……”她盯着他的眼睛,从那双惺松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昨晚睡得很晚,眼皮耷拉着,周围青一圈暗一圈的。

  “你的‘那么……’是什么意思?”

  这真是所问非所答。

  “那么你跟踪我的原因是什么呢?”

  “噢,”他笑了,“因为哈利让我这么做的。”

  “哈利?!”

  “达格·哈利,他是我的上司,我想,他可能认为你很可疑,小姐,请别再追问我了,我只是按别人的吩咐去做。”

  她理解他所处的境地,所以赞同他的话。

  “噢,小姐,真的,我真的是个好人,我所做的一切是我的工作,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我现在带你去见我的上司——哈利,他会给你解释清楚的。怎么样?我想我是解释不清了。”

  说完,他走到柜台前,开始拨电话。“你那儿等我们好吧?我们需要把误会澄清一下……喂,哈利,…拜伦,是的,她就在我这儿,不,她使我……,不,不……噢,是的,看,你想和她谈谈吗?我马上带她去你那儿吧!好!就这样。”他放下电话,回头看着玛蒂尔,“他想和您谈一谈,你看行吗?谁也没认为你是小偷,他只是想和你聊一聊。”说完,他径直向楼上走去。

  玛蒂尔起先并不想和他走。心想,既然他们愿意跟踪我,就跟踪吧!

  但转念又一想,如果她不把这一切澄清的话,他们可能继续跟踪她,而且会更小心谨慎。想到这儿,她还是跟在他后面上楼去了。

  哈利看到拜伦正带着一位女土上楼。从她的穿着看来,她年纪不大,有四十岁吧!个子不高,有些瘦削。她留着一头直发,正拎着几个圣诞时节的背包,包里装满了东西。

  这女人拎了这么多的包,走起路来晃个不停,哈利忽然意识到:她是个女乞丐,确切地说,她就是今天早晨在街上差点撞到的那个人,她在搞什么鬼呢?

  哈利知道:事情现在变得很糟,但还是很庆幸他的警察直觉使他派人监视了这女人。也许他们错怪这个女人了,但不管怎么说,一个女乞丐在商店里一口气买了这么多如此昂贵的东西,而且是付现金,这怎么能不使人起疑心呢?

  哈利心想:“我必须把事情冷静地处理好,我绝不能得罪规规矩矩的顾客。”想着,他靠着座背坐了下来。

  听到拜伦的敲门声,哈利喊道:“请进”,随后,这位女士出现在哈利面前,这时,哈利确信不疑——她就是他早上碰见的那位,哈利示意她坐下,玛蒂尔坐定之后,把目光投向哈利,哈利则避开了。他问拜伦“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没有了,头儿。”

  “那好,你回大厅去吧!有事我会通知你。”

  拜伦把身后的门轻轻地带上,出去了。玛蒂尔仍在注视着哈利,他很坦诚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此并不介意,看情形,玛蒂尔不会主动先说什么。沉默过后,哈利决定来个无关大局的开场白:

  “小姐,您要咖啡吗?”

  “噢,格瑞逊,谢谢你,格瑞逊·玛蒂尔,我不想喝咖啡,我什么都不想喝。”

  哈利原以为她在末了还能加上诸如“从你那儿”的话,以表示对哈利此项工作性质的厌恶。然而,她什么也没多说。哈利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格瑞逊小姐,你知道,谁都希望自己所经营的商店平平稳稳的,再说,我们也……”

  “你们也不希望一些令人生厌的家伙进到店里,以免烦扰你的常客,是吧?!”她一口气地说完,然后蔑视地看着哈利。

  哈利吃了一惊,愣愣地看了一眼玛蒂尔。玛蒂尔的这种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这些流浪汉不妨碍别人吗?他面前的这位女士说起话来像是受过教育,于是他决定换个“战术”。

  玛蒂尔望着这位略有些松懈的警官——这个安全防卫的总负责人,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也难怪,因为玛蒂尔从来就没偷过东西。即使在她连吃的东西也没有的时候,现在呢?她真正是光明正大地买东西时,别人却怀疑她在行窃。

  他搔了搔头,这个动作相当滑稽可笑。看样子,他搪塞什么,只听他说:“夫人,事实上,我们只是很奇怪,你究竟从哪儿搞到这么多钱?”

  他这是什么鬼话?她嘟味道:“这是我的机遇。”

  “你说什么?”

  “我终于得到机会了。”她大声地重复道。

  “很抱歉,我没能听懂你的话。”哈利说。

  当然,他不会懂。他只是个雇佣警察。她稍松了口气,但她该怎样去解释这一“机遇”呢?她把目光落到了墙上,似乎这样会有助于她迅速想出办法来。

  这次,真的生效了。她似乎读懂了自己,超越了自我,说道:“你可知道,你我之间的距离薄如纸。”

  哈利听到这话,差点跳起来。玛蒂尔目睹此情此景,她暗自得意。

  “试想一下。起先,你拥有了一份收入相当可观的工作,甚至在周末晚上,你可以带400美元的小费回家。但后来,经济膨胀,商业衰退,幸运时,也只能带40美元回家,你知道,每小时仅1.78美元的收入是无法维持生活的,但这确是一个女服务员常碰到的事……”

  “接着,各种倒霉事接履而至:信用卡失效超市也拒收支票,房东也跟你过不去。这时,只要能挺过去,都感谢上帝。”

  说着,她泪流满面,她已记不起多长时间没有哭过去了,可今天——她怎么哭了呢?今天是第二次了吧?不,是第三次?她流浪时所有的坚强此刻已化为乌有了。

  她抽泣了一会,抬头望着哈利:“以前,我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我终于获得了机会。”

  说着,玛蒂尔把一个东西扔到了桌子上,定睛一看,哈利看到那个无疑是世界上最难看的钱包——一个嵌着红边的绿色仿皮钱包,是人们常常可以从拉皮客那儿见到。哈利打开钱包,只见其中一角有张钞票显露出来,钱包里还有署名为玛蒂尔的驾驶证。上面可以看出执证者有多大年纪,什么样的头发,眼睛……上面并无驾驶区域,但驾驶证确是有效的。看完后,他把钱包还给一直在他身旁的玛蒂尔,并说道: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玛蒂尔,说实话我倒真没看出来这钱包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紧锁双眉“我还是没明白,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钱?”

  “你难道还不明白?”她大声地冲哈利喊道:“那么,我给你演示一下。”说着话,她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钞票,放到桌子上,接着一张,又一张……,稍后,她挑战性地瞪着哈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钞票,看了看,有三十张左右。这钱和他用支票提出的钱别无两样,这些钱而且是排着号的,他看着眼前这一百美元,无法相信这钱会属于这个女流浪汉,但他又亲眼见了,这钱确是她钱包里的,如果拜伦没搞错的话,那么她的确是付现金买东西了。哈利忽地觉得他需要慎重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只听玛蒂说:“现在,我要去理发,请问,我可以走了吗?”说着,她把钱装进口袋里,开始收拾包。

  “你当然可以走了,让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哈利说着话,站了起来,把门给她打开了,她顺着楼梯又是一晃一晃地下楼去了。哈利站在门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思忖着。

  理发师的手艺不错,但仍不值35美元的价。直至玛蒂尔走出理发店,她仍不能搞清楚为什么这个雇佣警察、理发师以及其他人都认为她很肮脏呢?

  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电梯旁,四下望了望,并没人跟踪她,或许现在他们藏得更为隐蔽了吧!

  她想去做些事,以此来证明她绝不是他们所想像的那样,她该做些什么呢?

  哈利站在桌边,桌上是这星期以来所堆积的材料,大部分哈利还未曾动过。时隔一小时,但他的脑子里仍然挥不去玛蒂尔的影子,她太不同寻常了,还有那个难看的钱包,崭新的钞票。

  办公室对他来说,一下子变得很抑郁,他需要到外面转转,他去什么地方套得到一些线索呢?对,她说要去理发店的。

  电器商店里陈列着许多日本进口的电视,还有电话机。玛蒂尔悠闲地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商店总是把最贵重的商品放在最惹眼的地方,有些类电视机的确很吸引人——你可以在角落里先调一个频道,同时不影响你看另一个频道的节目。有些电视节目可以输入电脑中,效果更好——但玛蒂尔对此一丁点儿也不感兴趣。在她有固定职业时,她也并非经常看电视。

  她应该买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对电话,她似乎十分感兴趣,她也知道:她想要的那种电话也并不比别的好,再说,即使她买了这种自拨号的电话,她又能给谁打电话呢?

  商店里还售有电唱机,在她吃饱肚子,感觉现实生活确实不错时,玛蒂尔会常常去梦想的不是未来生活,而是过去的生活。她过去常常在梦想未来的生活,但梦想与现实差距很大,相反,现在她要睡觉时,她会坐到床上,回忆起过去的日子:朋友对她亦不如从前,他们似乎唾弃她。

  她所做的梦大部分与跳舞有关,玛蒂尔喜欢去跳舞。大部分周六,她都忙于准备晚上去俱乐部跳舞。俱乐部停业后,他们还跳舞吗?玛蒂尔也不知道。

  这音响设备的确不错,在一排排的音响当中,玛蒂尔最看重的是这种手提式“迪斯科”唱机。去年夏天,大街上,许多孩子一边听这种唱机一边滑旱冰,她试听了摆设中的一台,其效果的确不错,真的很好。

  她开了价,开始数钱,她有足够钱去买这台质量不错的手提式唱机——有可独立使用的扩音器,中长波接收器。自从罗斯离开WFIL电台后,这种中波收音机便落价了。她伸手把电器从架子上拿下来,她忽然意识到她根本拿不动这么多东西。

  “夫人,要帮忙吗?”

  玛蒂尔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雇佣警官——好像是叫哈利——从她身后走过来。玛蒂尔想拒绝他提出的帮助,他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她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中闪着蓝光,她不知为什么对他十分信任,甚至有些依赖感。她略带歉意地说:“谢谢你。”他给她把电器取下来,径直走到柜台前。“你今天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吗?你还是买个东西把它们装到一起吧!”

  玛蒂尔站在那儿,嘴巴拢不上,她的喉咙又一次哽咽了,他说话的口气很真诚,不像是在讽刺她。

  她耸了耸肩:“我事先还真没想到这点。我根本搬不动,你说是不是?”

  这个售货员是个非常漂亮的黑肤色女人,年纪与玛蒂尔仿佛,她刚为一位顾客服务完看了一眼玛蒂尔。她转向哈利:“你好,她是你的朋友吗?”哈利摇了摇头,“不,她是我的顾客,我起先错怪她了,现在我正尽力弥补。”

  女服务员问玛蒂尔:“你付现金,还是赊账?”

  玛蒂尔递给她几张钞票。

  “付你现金。”于是,她开始忙前忙后。哈利一把拉住她胳膊。

  “劳伦斯。”哈利说:“帮我个忙。”

  她抬头,“什么?”

  “请把音响送到……”他看着玛蒂尔,问:“送到哪儿?”

  玛蒂尔一愣“我……,噢,请等一下。”地址在哪儿?她把手伸进口袋里,里面有很多钱,还有驾驶证——但好像没有钱包。

  哈利明白眼前这情形意味着什么,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在大西洋城,一个观光旅游者去海边游泳。在他上岸擦身时,他发现钱包、钥匙都不见了。看见玛蒂尔满面愁容,他也为之难过。玛蒂尔在她新买的手提包翻了半天,他俩都知道:钱包确实不见了。

  哈利想说些安慰她的话,但他觉得这话听起来太空洞,他始终没说出来。最后,玛蒂尔把驾驶证递给多瑞。“你把货送到上面的地址去吧!”

  哈利静静地望着玛蒂尔,他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这女人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她真的不再是流浪女了。

  多瑞把收发条写好后,她把驾驶证还给了玛蒂尔。哈利向玛蒂尔友好地伸出手。“你介意我和你走上一段吗?”

  她看着哈利,仿佛与他是初次相识。然后,她递给他一个包,说:“很愿意你能和我一起走。”

  他们走到电梯,谁也没说一句话,乘着电梯来到第一层。哈利几次欲言又止,他实在不知道他此刻该说些什么,什么话会无伤大雅呢?他给玛蒂尔把门打开,在玛蒂尔走出大门那一刹那,哈利把包还给玛蒂尔,并说道:“谢谢你光临本店。欢迎下次再来。”

  她思忖了半天,说道:“多谢,我想我会再来的。”说完,她走了。

  玛蒂尔知道她该想些什么。她确信她真的知道。

  她该想想音响了。她知道自己也太贪婪了。但她不想,也不愿总是这样想下去。那些该死的,她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即使在她穷得几乎快吃不上饭时,她也从未偷过东西。现在,她富有了,但也会忆苦思甜,难道清白是穷人唯一可以此为荣的吗?

  她也说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些都并不重要。现在,她毕竟有了安身之处,她还有……多少钱呢?不管怎么说,这钱是足够她用的了。现在,她不用再为食物、衣服而发愁。她现在仍还有机会,她还可以免费坐车。

  渥拉·莉走出房间,沐浴着密西西比的太阳光,她靠洗衣服来维持生计,生活担子很重。她把盛满了衣服的柳条篮放在大石头上,生怕把那些白衣服搞脏了。上次,温尔逊夫人就借口衣服上有黄污点没有给她付钱。如果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她就要赔本了,回到家中,她的小凯姆因为她没钱给她买东西大吵大闹。

  渥拉·莉拿了一堆衣服晾干。当她把最后一件搭在晾衣绳时,她眼睛忽地一亮。在篮子里面,一个最为丑陋的钱包展现在眼前:镶着红边的绿色仿皮钱包。钱包的一角,露出一张花花绿绿的新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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